【編譯李威撰整理報導】顏明龍（音譯）是今年中國數百萬名大學應屆畢業生之一，他在北京郊區石各莊的撞球間接受訪問，23歲的他說：「工作？甚麼工作？」
《路透》14日報導，中國今年有660萬名大學畢業生，中國雖有世界工廠之稱，但許多人擔憂市場無法吸收這麼多的畢業生，這些人甚至未來可能會成為政局不穩的隱憂。
據經濟學人資訊社（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指出，中國有8成人口未完成中學學業，像顏明龍這樣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是少數。
顏明龍就讀3年制的河北省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目前的工作是汽車維修人員，他與其他6人共住於北京西區的一間宿舍，月薪是人民幣2,500元。他說：「我怎麼可能對此感到滿意？」他的朋友在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有再升學，但只要5年的時間，朋友的薪水就能像他一樣多。
▲顏明龍（右）與友人范標交談，地點在范標於北京郊區石各莊的租屋處門口，圖攝於2011年8月27日。（圖文／路透）
學者質疑就業率浮報
根據直屬國務院的中國社會科學院在2011年所公布的研究指出，2010年的畢業生（包括4年制及專科學位）中，只有6.7％的畢業生在離開校園半年後還找不到工作。這份報告為中國的畢業生繪出一片就業榮景。另外，與2009年相比，失業率已下降3％，大多數畢業生都找到工作，有些人則選擇繼續深造。
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副教授王美豔表示，整體來看，目前中國畢業生的就業市場是健康的。她說：「他們的就業挑戰沒有社會想的這麼嚴重，畢業生在中國勞動市場所面臨的任何困難都不是中國所獨有的。」相較之下，根據華府經濟政策研究所做的調查，2010年4月至2011年3月的應屆大學畢業生失業率是9.7％。
但北京智庫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研究員任星輝對政府公布的就業統計數據表示懷疑。「就業率由學校的行政單位進行評估，是學校表現的重要指標，這將影響他們的待遇，而這促使他們去浮報畢業生的就業率。」
他說，市場能否吸收今年另外多出來的6百多萬名大學畢業生，主要是取決於我們如何定義工作機會。任星輝表示，若工作機會只意味獲得工作，那麼市場是有能力吸收的；但如果工作機會要與學生訓練相符，並擁有職業發展空間，那麼這就有問題了。
問題不在找到工作
即使畢業生的就業率像政府公布的數據一樣高，但市場提供的介業機會並非是充滿上進心的20歲出頭青年所想要的。中國經濟成長驚人，同時也帶來許多希望，但實際情況與渴望之間卻存在鴻溝。
在石各莊一處擁擠的公寓裡，主修電影動畫的范標（音譯）躺在床上說：「找到一份工作不是問題，至少在北京這樣的城市不成問題。對大多數人來說，問題是找到一份適合你的工作，而你也確實喜歡它。」
范標的辦公室位於北京市中心，每天花1小時半的時間搭地鐵通勤上班。他的月薪約莫是人民幣3千元，工作內容是設計網路上的彈出式廣告。
大學過去只有社會菁英有能力就讀，但在文化大革命結束後，中國大學自1977年開始吸收數百萬名學生。隨高等教育擴張，民眾對高等教育的價值也產生了信心危機，大學畢業生的起薪往往沒有比工廠裡的農民工高出許多。
即使他們擁有的是全職薪水，他們經常也沒有獲得醫療保險及其他社會福利。對政府來說，普遍的不完全就業狀況，對政治及經濟的穩定都構成危機。
睽諸中國現代史，學生帶頭的抗議運動並不罕見，政府也意識到學生可能會因此而發起動亂。
任星輝說：「中國就業市場絕對是不健康的，對於白領工人的需求是有限的，這代表畢業生難以找到工作。其中一項原因是大學大規模的擴張。」
中國社會科學院的調查顯示，中國2010年大學生畢業生的平均月薪是人民幣2,500元，其中已包含福利。
范標的薪水中，有20％花在他的單臥公寓，加上交通、伙食及娛樂等開支，他的薪水所剩無幾。
外國公司未必首選
但並非所有畢業生的情況都跟范標相同，那些在大公司或政府裡任職的畢業生，情況會好上許多。
賴西尤（音譯）畢業於大連理工大學，專長是軟體工程。這名身材消削瘦的四川人說，剛開始求職一直被拒絕，讓他非常挫折。但目前有一家公司考慮要雇用他，月薪是人民幣7,500元，如果真得獲得這份薪水，他將擠進應屆畢業生最高薪水的前4％。
但他對於能否得到這份工作沒有太樂觀，他說：「獲得實習機會是容易的，但要變成工作是困難的，跟大多數人一樣，我必須跟那些有博士學位的人一同競爭。」
雖然外國公司有好薪水，但卻未必是畢業生的最佳選項。中國社會科學院指出，2010年32％的畢業生進入政府單位的公家部門，其中包括吸收了41％的4年制大學畢業生。
金小姐（只願意提供姓氏）是清華大學國際關係學系的畢業生，她不願在外國公司工作，而是選擇在國有的交通部門上班，她說：「這裡的薪水當然沒有外國公司來得高，這不是我的理想工作，但從長期觀點來看，選擇這份工作是一個好的選擇。」
獲得這份工作的好處，就是未來能成為北京當地的居民。根據中國的戶籍政策，人口流動是被嚴格管制的，但成為國有公司員工後，有可能獲得政府給的配額，成為當地都市居民。換句話說，得到這份工作，意味著能得到其它的社會福利待遇。
金小姐說，如果沒有戶口在北京，你很難置產，而且不可能買車。「若我計畫要留在北京，未來2年的這份工作可以為我掃除許多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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